人 情 与 情 人
为了写好这篇文章，我把时光追溯拽回到2009年。当年，在我的熟人圈中发生的两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，说它意想不到，是因为发生得太突兀，太不可思议，一个是正省（部）级高官，一个是正厅级干部，殊途同归，都成了中纪委、省纪委的“座下宾”；叹息之余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更多“谈资”的焦点则是他们撇不开的人情、甩不掉的情人。人情与情人，无论是字眼上的颠倒，还是行为上真的错位，活生生地把两位做高官的爷们朋友都搭进去了，悲乎！？可怜乎！？可鉴乎？！
年初，先是正省级高官、有“南天政法王”之称的广东省政协主席A君被有关部门宣布“双规”，这无异于在广东省政坛上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，顿时成为各大媒体、网络的头条时政新闻，广州街头巷尾的普通老百姓也感到十分惊诧，因为近二十多年来，A君一直是以正面形象示人的，从省公安厅副厅长开始引人注目，到后来成为广东省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新星，直到省委副书记、政协主席任上，A君可谓吉星高照、前途顺畅，地缘人缘关系极好；尤其是在担任广东省公安厅厅长时，扫黄打黑，除暴安良，政绩突出，光环四射；人们还记得轰动一时、震惊省港澳的“张子强绑架团伙”的覆灭就是其任上的“杰作”；而在公安厅内部，A君也颇有口碑，尤其是体恤民情方面，为下属敢办实事，谋福祉，深孚众望。他在任上赏识和提携的众多干部现在官至处长乃至副厅长，现在仍是省厅的中坚力量和业务骨干，衷心感激他的人不在少数，其人情颇能照应人心，顺应民意。
我和A君缘悭一面，只是在前几年公众聚会和大型宴会上见过两次面，对于他这样的高官，我向来是敬而远之，不敢主动攀扯，因为我总认为，地位不对等的交往很容易自取其辱，把热脸贴在人家冷屁股上，没啥意思，不值得；因此往往尊重归尊重，不会刻意地去讨近乎；要说，我和他还有一些“共同点”和渊源关系的。我现在所在的五星级大酒店，是当时他在任上移交出来的，可以说没有他的顾全大局，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，就没有我们一大批复转军人今天的安心处所和岗位辉煌；吃水不忘挖井人，这一点我是很感激他的。还有，作为一个书法爱好者，他曾是广东省书法协会主席，也可以说是我的老师和“顶头上司”。虽然我们没有进行笔墨交流，但他作为一个忙碌的官员，潜心学习书法，效法古人，其心可嘉，令我钦佩；因此，要说一点关系没有，那是瞎说。我们有一些记者或文人，喜欢在人家呼风唤雨时，大肆吹捧，把人吹成神，而当人家犯错时，又肆意捕风捉影，胡说八道，好像“扁担倒了就是蛇”；这都不是辩证地、公正的看一个人，这种风气在时下很盛行，实际是助长了歪风邪气，害苦了别人，将来也会害了本人。一想到这，我就觉得现在人心叵测、人际复杂、人情险恶。
A君当时被判刑后，又牵扯进去一些人和事。其中让我想不到的是，报道中的A君情人竟是我多年的一位红粉知已，冥冥之中与A君又扯上了关系，人情上也变得更加繁杂和混浊起来。要说他的情人是别的女人，我也就权当是他“腐败新闻”后的一点“补充新闻”罢了，恰恰是这个我熟悉的美女，让我再一次尝到的世上人情的险恶与丑恶。
A君的情人叫小冰，某电视台的美女新闻主播。身高1.68米；一头飘逸的乌发，瓜子脸、大眼睛、青春气息逼人。我们认识是在2000年的一次偶然的饭局上。由于我们两个工作单位正对面，中间仅隔一条大马路，一来二去便相互熟稔了，他经常主持完晚上七点半广东新闻后卸完妆来我店喝茶或吃饭。我们便在一起胡侃海吃。那时她开着一台很旧的老本田，车有时停在门口发不动，就急忙打手机叫我找人去推车。有一段时间，她非常苦闷，说电视台里有些人跟她开一些浑不浑、素不素的玩笑，我问是什么玩笑让她如此不自在？！她说是省某官员调到北京去了，人家问她什么时候也调到中央电视台？言意之下，她同某领导关系“非同一般”，她为此哭笑不得，问我如何应对？我说真的假不了，假的真不了，你同他没关系，再怎么传也没关系；有关系，不传也能进京。不愠不火，不卑不亢，顺其自然；如果又愠又恼，正中别人奸计。她果然照我说的这样做，过了一段时间，流言蜚语自然飞得了无踪迹，她手舞足蹈。又过了一段时间，她又来了烦恼事，说东莞一位老板追求她，并说那老板有派头、有钱财，但相貌平平，眼睛往里凹，站在一起比她还矮半截……我说，人不可貌相，海水不可斗量，只要德行好，有一定经济基础，就不要苛求十全十美；而且我还暗示，她本人也不小了，二十七、八岁可以谈婚论嫁。这回她却没有听，尽管人家答应只要确定关系，就送一台宝马车给她，她还是固执已见，不为所动。可见这是一个单纯而又富有个性的女孩，不谙人情世故。
但就是这个不谙人情世故的女孩，后来却成了A君的情人，我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和感想。尽管在媒体曝光她们关系的当日，我还试图打她的手机，事实上已无法接通了。再联想近几年中她的行为变化，怪不得我们像哥们一样在一起的日子为什么越来越少、联系也不多？居然有一次在酒店大门口我们擦身而过，彼此都没有打招呼，她似乎在刻意回避我，我当时还“咯蹬”了一下，是什么让她变得目空一切、趾高气扬、不念友情？或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，得罪了朋友？到此时，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，但我还是搞不懂，就算你傍上了高官，但朋友毕竟是朋友呀！人家没有想到去沾你的光，揩你的油，托你走官买官，你紧张什么？我以真心待人，没想到人家冷漠以对，真是人情变化太快，世风日下啊！
数年前，我那4岁外甥女洋洋每当看到晚上七点半该女孩主播广东新闻的镜头时，总是美滋滋告诉其他人说，这是大舅舅的朋友，她引以为豪，我也为此觉得朋友之中有这么出色的成功人士颇为骄傲。可是现在，我却没有勇气告诉已念上学三年级的外甥女，这个女主播去了哪里？据报载，小冰自成为A君的情人后，参与了“中国首富”黄光裕的部分洗黑钱的犯罪活动，并帮助A君收敛钱财和“黑金”，甘心沦为贪官收受黑金的“二传手”、“保险柜”；街头书摊上一本叫《A君和情妇们》的号外杂志十分畅销，我却不忍阅读。人情混浊啊！当“人情”诡异为“情人”时，人情也就变味变质了，人情用歪了，疯狂而又无理性的举动也就可能吞噬人的全部美德和一切体面，并毁掉一个人的大好前途。
也许，不熟悉一个人，对那个人的生活状况和前途以及怎样的结局与下场，根本懒得关注，正因为熟悉了一个人，对他（她）的关注度格外会高且相当敏感。当我的热心变为痛心的时候，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异性知己和朋友。我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经历了怎样大的波折变化和艰难抉择，但最终的选择说明了她是错的、糊涂的、不应该的。本来她有一个很风光、很体面的职业和令人羡慕的容貌及高收入，已是女中凤凰、人中翘楚，但最后过滥过多的人情把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值得欣慰的是，前几年这个美女朋友经过努力改造，已提前回归社会。现在有着很体面的工作，想必对人情世故有着更深的洞察和理解吧？！当然，这是后话。
无独有偶，当这件事情在我内心尚未平息的时候，2009年底，又一桩事情发生了。我的一位老朋友广东省某公司的董事长B君又被“双规”了。据广州各大报纸争相报道的新闻内容看：B君交待，其受贿的67万元钱是其情妇逼迫并代为收受的，自己没有看到过一分钱，又是一个情人惹出来的人情案！
30多年前，B君还是某单位处长时我们就相识了。中间来来往往无数次，彼此熟稔。没想到，近两年不见，他成了“新闻人物”。有些摇笔杆子的记者惟恐报道不吸引人们的眼球，什么赫然的标题都用上了，数家报纸使用了各种花样不同的标题；有的小题大做，有的故弄玄虚，有的更是哗而取宠达到了极致，连什么“两男人共用一情妇”的标题都用上了，其用意仿佛不把社会道德伦理底线搬出来誓不罢休的意思，让人无端产生各种遐想和恶念，感叹世间人情浅薄如蝉翼。
当然，案件的主线同样牵扯到一个情人，他的这个情人我不认识。据报纸披露，是番禺某桑拿中心的一名叫小丽的技师。小丽找B君帮忙，要求为其前男友竞标中标提供暗中帮助，情人要求，人情难违，B君照办了。而前男友竞标中标后感谢B君，给了67万元钱；而67万元巨款由小丽悉数收下，B君连一张钞票影子都没见到。而法院认为情人收受了赃款，等同于B君收的一样。又一次印证了情人交易的隐蔽性、便利性和法律界定上的模糊性；法庭上B君苦苦哀求法官轻判自己，说自己58岁了，身体不好，而所做的这一切又都是小丽逼的：你不照办，她整天跟着你，要跟你回家……出于对家庭稳定的考虑，他没法逾越人情关，而且这一关还是情人亲自设置的。看到这里，我颇替B君打抱不平，用得着为一个风尘女子如此痴情吗？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下陷阱，让你钻进去？还是事出别有原因？！按常理，我觉得B君从事革命工作三、四十年，一直谨慎有余，外圆内方，不太可能为一个风尘女子而以身拭法，但事实又恰恰击碎了我的看法，在情人与人情、情与法面前，B君给我交了一份白卷，我感到非常失落和沮丧。
同样值得欣慰的是，前两年B君经过悔过自新，也已提前与家人团聚，一家人亲情融融；出来后不多久，我与B君还在一起吃了一餐饭。饭桌上，B君言语不多，但对此案的疑点提出了许多自己的看法，甚至还提出要“申冤”上诉……饭局上我等朋友再三劝慰：人生未来时间不长，珍惜和过好未来的日子，才是最重要的，不要再去纠缠过去的人情纠葛和曲直是非，活在过去的人情愤懑中。
世间人情往来很美也很复杂，驾驭得好，美不胜收，锦上添花，人伦欢乐；掌控不好，则失和失信失职失德，如果再加上个“下套”的情人来搅和，纵有多少奋斗积淀积累和先天“免疫力”，终将功亏一篑，亲情受损，个人受苦，人情尽失。我认识的两个男人和情人之间的人情纠葛与肉搏悲剧，希望从此不再在世间人情和周围的朋友中上演。
任何异化人情的举动，都有可能带来意外伤害，成为酿灾惹祸的导火线，请慎始慎终为好。
文章作者：杨德振（广东作家、酒店职业经理人、心智研究专家)
文章整理：顾文革
责任编辑：康永周
版权声明：凡本网注明"来源：半月网"的所有作品，均为半月网合法拥有版权或有权使用的作品，任何报刊、网站等媒体或个人未经本网书面授权不得转载、 链接、转帖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布。违者本网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。如需授权，点击 获取授权
